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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裡還喜歡吧?」安瑞亞真的很怕珅悅漪無法適應,畢竟這裡還是天使的居住所。

珅悅漪只看了安瑞亞一眼,沒有回答。而目光卻緩緩往下,定定看著自己的手。安瑞亞眨了眼,看著珅悅漪,面露疑惑,目光也隨著他往下放,映入眼簾的,是他們倆十指緊扣的手。

安瑞亞面頰一紅,趕緊的放開了自己的手:「對不起!我忘記了……進來就不用牽著了。」她的解釋顯得欲蓋彌彰。

珅悅漪看著空蕩蕩的手,忽而有些不捨得。他喜歡安瑞亞牽著他的手,很溫暖……也很熟悉。他微微皺眉,安瑞亞看著他,溫柔地問了他怎麼了,他搖頭。安瑞亞也不好再問甚麼,就又再往裡面走了。

珅悅漪這時才發現,前面是個大庭院,庭院過來後的淺黃色房子只是接待廳而已,過了接待廳,一棟一棟顏色各異的「皇宮」佇立。珅悅漪的表情出現微妙的變化,安瑞亞笑了笑,輕聲解釋。

「這每一棟皇宮,都是不同派別的天使居住的地方。從顏色就可以分辨了。我們要去的是那裡,銀色的那棟。」安瑞亞手指了個方向,珅悅漪隨後看過去。

那棟銀色在最深處、它高聳入雲,太陽照耀下銀色閃閃發亮。珅悅漪眨眨眼,臉色鐵青。

「怎麼了?身體不舒服嗎?」安瑞亞當然發現了珅悅漪的變化,她以為是珅悅漪不舒服。

「太遠了吧。」他只是覺得好遠,感覺很累。

安瑞亞輕聲一笑:「沒事,過了接見廳,就可以用魔法陣傳送了。」說完,紅色的光輝掃過珅悅漪眼前,紅光散去,映入眼簾的是銀色調的大廳。

安瑞亞帶著他到了長廊盡頭的某一間臥房。

「明天才是封印儀式,今天你就住這裡。這棟皇宮跟庭院你都可以隨意走。其他棟皇宮你好奇想去的話,跟我說,我在和他們說。你一個人別過去,知道嗎?」安瑞亞叮嚀,珅悅漪點頭。「啊,這個給你。」安瑞亞拿出一枚環為銀色、寶石為紅色的戒指。她熟練到似是習慣的拿起珅悅漪的手,輕輕地為他戴上。

珅悅漪看著她為自己戴上戒指,神使鬼差,反握住安瑞亞的手。安瑞亞有點嚇到似的,猛然抬眸直盯著他。他才驚覺自己都做了甚麼,尷尬地立刻放手,頭撇向旁邊,一句話都沒說。

「你先好好休息吧。有事情在和我說就好了,我房間在你旁邊而已。」見他點頭,安瑞亞立刻如逃避的離開了這裡。

珅悅漪看著那枚戒指,他輕撫過那枚戒指,緊盯著,失神。

 

回到自己臥房的安瑞亞,心臟劇烈的跳動著。他反握住了自己的手。他都記起來了嗎?但看起來,又不像。她皺眉,緋紅的瞳孔盛滿了憤怒。

天使長奧斯,我知道當年的事情是你去告密的。最後母親選擇了保住我。因為如果放棄了我,連異翼天使也會一同被貶入人間。可換來的,卻是他被貶入人間,永世不得回天庭。可母親,妳卻忘了。在最一開始,妳沒有能力創造天使被其他天使長取笑的時候,他心疼你,他看在和奧斯是生死之交的份上,自願降為天使,成為妳的第一個孩子。可妳卻不選擇保住他,妳選擇放逐了他。妳有甚麼資格放逐他!雖然他降為天使了,但他的力量和能力到底是天使長!

從那時起,想到人間尋他的念頭就沒有斷過,之後無意間得知了姊姊和弟弟之間的事情。和我跟他一樣。如果再被發現,母親會勃然大怒的吧?那是醜聞、是禁忌,就算沒有血緣關係,但倒底是手足。所以才和姊姊說,我去把魔神放出來,逼得母親將我貶入人間,這樣就沒問題了。姊姊跟弟弟不會再見面,就沒有事情了。

如今魔神即將衝破封印,才將我納回天庭,這也太可笑了。需要我的時候才把我找回來,我會就這樣乖乖聽令行事?從他被貶入人間永世不得回天庭的時候,我就再也不是天庭的天使了。我永遠不會忘記的,不會。

「表情怎麼那麼可怕,誰又惹妳了?」這聲音恍若從山洞飄出來,陰森又可怕,回音響徹整個臥房。

「不是跟你說不要亂跑?所有人都以為你還沒衝破封印。」安瑞亞挑眉,神情皆是不悅。「你現在在這裡,被別人看到害我的計畫泡湯,你就死定了。」

「本王都還沒跟妳算妳當初狠下心開詠嘆封印的賬呢。搞得本王花了三千年才把那破封印破壞。」接著一股肉眼能見的黑色升起,黑色慢慢地凝聚成人形,不用多久,一名滿身邪氣的美男子現身。

這名男子有著尖尖的耳朵,耳垂扣著倒十字架耳環,黑色又毫無光澤的長髮至地且凌亂披散,瞳孔和髮色相呼應,看似無神卻充滿了邪氣和心計,鼻子堅挺高聳、輕啟的薄唇性感。皮膚近乎白色,毫無血色。身穿一深黑色長袍。他伸出右手,右手上有著一枚純黑且無反光的戒指,指甲尖而長。

看著這張能魅惑眾生的面龐,安瑞亞無動於衷:「你會不會太囂張?這裡到底是天使居所,你不怕被圍巢?」

「妳不會保護本王嗎?嗯?」化成人形後的他,聲音甜膩而令人無法自拔,尾音的嗯,更是可以讓人心裡一陣癢,不要說女人了,就算是男人聽到也會酥了半截骨頭。

「不會。」安瑞亞毫不留情的打槍了眼前的美男子,換來的是美男子哀怨的眼神。

「本王降尊紆貴特來幫妳,妳就是這番態度?」美男子不悅了,敢問她的心是冰做的嗎?這麼冷心冷情的。

「那你大可不要幫我,我現在找回記憶,也找到他了,我不怕直接跟他們撕破臉。」眼前男子的威脅對安瑞亞來說是不痛不癢。

男子悶哼了一聲,似是不悅:「囉嗦,本王一諾千金,說會幫就是會幫!」他就真的不懂了,當年路西法對天庭不滿,便被自己誘惑至墮落,怎麼眼前的少女就是沒辦法呢?她對天庭也不是充滿了不滿嗎?怎麼不會對自己動心呢?

天使對天庭沒有堅定的信念,就會很容易被自己誘惑才是,這少女真的很特別。

「那還真謝謝你守信用。」安瑞亞表情一如往常,這讓他很洩氣。

「喂,看本王。」男子毫不留情地下令,安瑞亞咋舌,但還是抬眸看向他,眼神中充滿了不耐煩,男子語氣突然軟了下來似的問:「本王真有那麼難看?一點都不讓妳心動?還是是本王的力量和權勢不足以讓妳動心?」

安瑞亞用了一個睥睨的眼神看著他,簡直就像在看一個智障一樣:「你問這問題,認真?」

他點頭,毫無光澤的黑瞳中透露出了一種誠懇。

「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嗎?」安瑞亞不解他為何這麼說。

「當年路西法也不是對奧斯一往情深?最後還不是被本王誘惑了?」男子自視甚高的說著,透露出了一股高傲的自負。

「那是他對奧斯不是真愛吧?」安瑞亞不以為意的說著。

男子想了想,皺眉,悶哼了一聲,沒有反駁安瑞亞。

「只是本王真的不懂,妳也和本王共事那麼多年了,成天看著本王的俊臉,真沒一點心動?」他仍舊不死心地問,他才不相信眼前的少女沒對自己心動過呢!

「沒,我覺得你長得很醜。」安瑞亞毫不猶豫的回答,絲毫不給男子面子。

男子沉默的一下,面部表情漸漸扭曲變形,似是生氣又不敢發作。手舉起又放下,話語從兩片的薄唇中被擠壓出來:「安瑞亞!」

安瑞亞像不關自己的事情一般聳聳肩,絲毫不在意男子的怒意。

「安瑞亞!本王活了那麼久的年歲,第一次被人說醜!看看本王的臉!妳有種就再說一次!」他有些歇斯底里,安瑞亞說的話可謂是完全將他激怒了。

安瑞亞也不畏懼他,看著他、四目相對,相當認真的說:「恩,這樣認真看過一次,更醜了。」

男子大怒,一拳打在旁邊的牆壁上:「假如今天是安德問妳,本王就不信妳會說他醜!」

安瑞亞想了想,認真的回答:「安德長的本來就比你好看,你在生氣甚麼?」她很不解,安德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了,他當然比不上安德,這件事情不是很幾千年前他就知道了嗎?幹嘛那麼生氣?

男子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般,大大歎了一口氣,臉上瞬間堆滿了失望:「算了、算了。是本王糊塗了,才跟妳爭這些。」他一笑,似是有些淒涼,安瑞亞突然讀不懂他的情緒。「本王先走了,明天,合作愉快。」他伸出右手,並且看著安瑞亞。

「恩。」安瑞亞點頭,回握住他的手:「合作愉快。」接著,男子化成黑霧,消失於房間,彷彿不曾來過。

安瑞亞看著空蕩蕩的房間,眨了眨眼。他向來有話直說,怎麼今天感覺欲言又止的?他平常就算生氣,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勃然大怒,還吼了她。她不懂他在想甚麼,罷了,他怎樣與她何干?他們本來就是合作利益而已,沒有必要太深入的理解對方。

看了看時間,快晚餐了,安瑞亞又揚起一抹笑,腳步輕快的往隔壁的臥房去了。

 

「大人……。」跪在底下的人低著頭,看不見容貌,只見他穿著破爛且骯髒的長袍,聽聲音低沉,是名男性。「您又去見安瑞亞小姐了嗎?」

「本王見誰用的著你管?」方才和安瑞亞說話的男子不悅的挑眉,他此時坐在一座純黑的王座上,王座上還有烈火燃燒著。

「大人恕罪,小的多嘴了。」他有些誠惶誠恐,但是就算不說,他也知道肯定是去找安瑞亞了,否則這天底下,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讓大人的情緒如此波動呢?

「下去傳令吧,省的在這礙我的眼。」男子不悅的道,那人應了聲就下去了。

他煩躁的歎了一口氣,用手抓了抓頭髮,一股怒意無處宣洩,便將手上的酒杯扔了出去,玻璃酒杯應聲碎裂。

安德、安德、安德!這素未謀面的人的名子就像惡夢纏著他,無法擺脫。聽安瑞亞說,安德在萬年前被放逐到人間,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,她怎麼還對他這麼念念不忘!安德雖然以前貴為天使長,但是他自願降為天使,作為夏諾娃的第一個孩子,所以他和安瑞亞是同個等級的,就只是個天使而已!自己到底哪裡比不上他了?難道真的是這張臉?安德那張臉真的有這麼好看?多好看?是有多好看,好看到安瑞亞覺得自己醜?唉……不知道路西法認不認識安德。

想到這,他立刻舉起權杖,敲擊地面。

從天而降的,是一名身穿象徵著天庭天使長長袍的男子。長袍不如其他天使長純白無瑕,而是沾滿了早已乾枯的血。一頭白色長髮如今凌亂又被黑色沾染。帶著黑色的眼罩、面頰消瘦,嘴巴微微張開,露出了如吸血鬼般的獠牙。露出的雙手滿是傷痕、指甲極長。他赤足,白皙的腳上也沾滿了血漬。

「噢,吾最至高無上的撒旦大人,為何急忙喚吾前來?」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墮天使──路西法。

「你以前還在天庭的時候,有見過安德嗎?」畢竟是自己的心腹,他就直白的問了。

「安德?」路西法一時會意不過來,畢竟在他的認知裡,無論如何撒旦都不可能得知安德這個人。

「就是曾為天使長,就自願降為天使,當夏諾娃第一個孩子的安德。」撒旦知道路西法的腦袋迴路沒有想到那個人。

「噢,他呀……吾當然知道,當年在天庭之時,他的權力還大過吾呢!」路西法總算知道自家主子再說誰了:「吾主啊,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人了?他早已被放逐至人間,不可能再回去天庭了。」

「那,他長的好看嗎?」

路西法的面部隨著這句話產生了微妙的變化。

「本王跟他比,誰比較好看?」

路西法才剛回神,要回答而已,就聽到撒旦丟出了下一個問題,他立刻大聲的反駁:「當然是吾主!吾主是這世界上最漂亮的人,沒有人可以超越!」

撒旦皺眉,他才不信路西法這番言論,他不滿的問:「那為甚麼安瑞亞說本王很醜?」

這時,那個微妙的表情又在路西法臉上出現了。

「吾主,安德乃安瑞亞的親兄長,自是替自己的手足說話了。吾相信在她眼裡,肯定也是吾主好看,只是礙於那是她親兄長,更何況吾主和她還是在對立的立場上?」路西法覺得今天主兒怪怪的,安德哪能比上自家主子呢!連提鞋都不配呢!

撒旦突然想起了甚麼。對了,當年因為夏諾娃的力挽狂瀾,所以只有極少數的天使長知道他們倆的關係。當然,那極少數之中不包含路西法。所以路西法才會覺得安瑞亞是「口非心是」吧。

當初,他覺得安瑞亞很快的,也會步上路西法的後塵,成為煉獄裡的墮天使。可惜,她沒有。她對天庭早已沒有信仰,卻也不曾被自己誘惑。撒旦是知道的,當年安瑞亞希望自己從煉獄去人間的時候,她就把這一切都說了,她是為了報復天庭和自己合作,正合自己的意,所以就答應了,這漫漫長路,就是為了明天的再封印儀式。

那時,他自負,安瑞亞總有一天會被自己迷的神魂顛倒。可之後才發現是自己先對她……罷了,認了。想她放出自己被放逐至人間,力量和記憶被封印,也不可能記得安德了。所以就變成人,在她這三千年的人間生活上不停的誘惑她,恩,完全沒有用。

她每一世,都對自己說:「你長的好醜哦。」

許下所有的一切,連權杖都能給她,她也不要。

到底是為甚麼?那安德真有這個好看?

「那問你,如果有一個人一直說本王醜,說了好幾千年都不曾改變,你覺得是為甚麼?」想他一世英名就這樣敗在一個想背叛天庭的天使上,為她付出一切她還不領情!

路西法愣了下,因為話題轉變得太快,可他畢竟是跟在撒旦旁邊最長遠的墮天使,立刻就回答:「吾想,不是那人審美觀過於獨特,就是心裡有其他人吧。吾曾聽別人說,當心裡有一個人的時候,那個人會變成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,他的一切都是最好的、最漂亮的、無人能超越的。」

撒旦猛然抬起頭,看向路西法。

心裡有其他人?是了,自己怎麼沒有想到呢……安瑞亞對安德一往情深,甚至為了替他報仇,寧願和自己這個惡魔狼狽為奸。

──他的一切都是最好的、最漂亮的、無人能超越的。

突然間得到了解答的撒旦,沒有因為得到解答而豁然開朗,心情反而漸漸沉重。路西法那句話不停在他的腦帶迴盪著。

「你下去吧。」路西法聞言,行禮,消失。

自己付出的再多,終究不是她心裡想的那個人。難怪她不會被自己誘惑。她對天庭沒有信仰,但她對安德的情感卻是不能被挑戰。在她眼裡,安德是最好的吧?對她來說,安德長的比誰都好看、安德的一切比誰都優秀和值得珍惜。

撒旦有些失神的盯著自己的雙手。這麼簡單的答案,怎麼自己就沒發現呢?不,也許是發現了。但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比那個安德差吧?又或者,覺得自己有夠長的時間可以打動她。

可惜,這一切皆是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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